峄山访石
孔子讲经台
孟子故里——山东邹城市境内有一座峄山,山不高,但因有孔子、孟子古迹而远近闻名,阳春三月,与朋友慕名踏青。
生长于苏北平原,所见之山多为丘山,乍睹峄山风采,不禁目瞪口呆:峄山虽然仰视既可见顶,但满山皆石,雄骨尽露。沿着中路上山,游人不多,古迹亦不多。极目所见近是石,或大如楼,或小如斗,或独立独卧,或成群结队,且喜石上刻字的不多,像人像仙,皆由心出,真如天书一般。人生实在有太多的不得已,原是看字看累了才去看山,再受字的约束岂不扫兴?路旁常有巨石如屋,人立石前,纤纤如草。
一口气爬到半山亭,有几块山石相依相偎,上刻“七巧石”,石秀若女,想必是七仙女偶到人间留恋忘返之处了。同伴们个个争先恐后地攀石留念,而我赤足独坐一块卧石上小憩,看着同伴们孩童般的嬉笑,蓦然回首,却被对面的风景深深地吸引了:那是一道山谷,对面是一面长长的石壁,石壁是青色的,上面有许多白色的痕迹,乍一看,以为是流泉飞瀑。
啊哈!许多许多年以前,这儿一定是个飞流直下、珠玉四溅的美丽所在,七仙女沐浴其间,青山碧水,何其美哉!突然羡慕起古人:若独坐石上,一壶独斟,看湖光山色,听风吟鸟唱,青石为伍,白云为伴,该是何等地逍遥!难怪孔子博学而谦逊,孟子多才而仁慈,山川所钟,灵气使然也。同伴们拍完照,喊我也去巧一下,我笑而不动。本是俗人,能与枯瀑秃石相伴片刻,也是一种缘分吧。
愈往前行,石愈大愈奇。两石相峙成人字,立其下,举双臂,仿佛霸王在世;一石张开如蚌,坐上去,且做泪人鲛绡透;“八卦石”从容地袒露出宽阔的脊梁,闭目静坐,有叶儿轻轻的飘落,恍惚中不知是今生还是前世;“南天门”更是石奇景奇:石为门,石为框,石为影壁,站在门前,只见来路不见去路,俯瞰山下,车如瓢虫人如蚁,怎不让人生出天苍苍、地茫茫、人生几何的感叹?!
过了“南天门”该是神仙界了,然而,原先浑圆温润的石头慢慢的狰狞起来。石滑,路陡,时常需要手脚并用往前爬。渐渐的,脚下只剩羊肠小道,抬头望去,只见一线天光。突然,巨石挡道,路到了尽头,前面的游人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路在哪里?怎么办?
茫然四顾间,几个当地的小孩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坐在大石上向我们伸手讨钱,钱到手,一小孩溜下来,一伏身,就不见了,仿佛已融入山中,唬得我们赶紧伏身看个究竟,原来脚下就是一个小小的山洞,石斜路斜洞亦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真待伏身钻洞,才知道其中的艰难:路滑,洞小又斜,稍微体胖一点就休想过关,唉,原来做神仙也有不能潇洒的时候。“山中一日,世上千年”,再抬头时,已是别有洞天。
此处是峄山峰顶——五华峰。峰顶平整如球场,只是一方为尘世所累,一方为仙界所牵,倾斜着。山顶的石头经过“南天门”的磨砺,又恢复了浑圆温润的模样,正所谓千锤百炼,终成正果。山风阵阵,衣袂飘飘,心亦飘飘。峰顶虽有二三十人,人语入耳却如天语,轻细而飘柔。苍天宽宏地拥抱着人们,仿佛伸手可摘头顶那朵漂浮的云。十几步外有一巨石如台,四周有些乱石耸立,静默如千年坐化的老僧。躺在峰顶,整个人仿佛都已融化于天地之间。
几时归去,做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