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母三迁,孟父何在?
孟母三迁,孟父何在?
刘秋红
养育孩子真是无穷大的问题,古代孟母为了给孩子营造一个好的学习环境,不惜三易其家。想想那个万恶的年代,一个没工作、没收入、没地位、需要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可怜女子,只是一心为了孩子求学向上,克服重重困难阻力,忍受种种风言风语,在既无搬家公司提供劳力,又无房产中介提供信息的情况下,愣是把比系统工程还复杂的搬家和现代孩子玩积木一样轻轻松松摆来摆去,其工程之浩大,勇气之惊人,正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虽现代父母,亦无出其右者。
没结婚的时候,谁会想到家庭多重要?没家庭的时候,谁会料到孩子多重要?有了孩子,谁又曾经有心理准备为了把孩子培养成人要付出全部心血?!即便倾心付出了,未必能如所愿,除了欲哭无泪,五心如焚,心灰意冷,痛不欲生,恨不得拔宝剑自寻短见的感觉,不是做父母的,谁能相信?这种感觉随着孩子的长大而越来越强烈。
为成灭绝师太,开始闭关修炼,心已入境,不觉陶陶然矣。买菜做饭洗衣扫地备课上课政治学习接送孩子学特长班接送同事看看大海逛逛超市招待偶尔来访的外宾,可以全然不必大脑,全当自己是个机器人,学习的时候,大脑开关才打开,自我感觉已得学习之妙法。这日,见儿子回家手里拿了玩具,说是同学送的,没在意。那日,又回家,拿了好吃的,说是为同学买东西,同学奖励的,便和那同学的家长求证。家长(也是同事)说没有的事,再问,坚持说是同学送的。再后来,说要用自己的零花钱买个玩具。零花钱是每周五块给的,目的要培养孩子的理财意识。孩子的钱就要孩子支配,我同意。又无意间听另一个孩子说儿子已经有了一个玩具了,我很惊诧,没钱怎么买来的?买了怎么又要钱?反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在确凿的事实面前,他才承认是自己拿了我的钱,偷偷买了一个。还要钱是因为想再多买一个。惊,瓦凉瓦凉的。
开始留意儿子的动向,这天又说作业做完后,要去外面帮同学买个游戏盘。我又偷偷短信和同事求证,同事又说没有的事。再问儿子,仍坚持说是同学委托买的。同事再问她的孩子,也坚持没委托儿子帮忙买。这就奇怪了,钱是谁的?怎么来的?任凭我们两个家长使用各种软的硬的明的暗的手段,怎料他们的反侦探能力出奇的好。两个家长妈妈,一个副教授,一个正教授,非要想办法揪出到底是哪个孩子在说谎,以收治病救人,惩前毖后之效。短信,电话,最后她晚上十点来我家商量对策,十二点才走,够疯狂吧?她坚持让两个孩子对证,我虽不赞成,怕影响孩子们之间的感情,她执意,我也没别的办法。经过一番周密安排,在我对孩子还和颜细语、嘘寒问暖之际,门铃狂响,同事带儿子的同学如天兵天将,令儿子全无任何思想准备。那个说假话的孩子,该招了吧?两个孩子没一个心虚,互不相让,仍都坚决否认钱是自己的。最后,打电话问班车上另一个同学,证实钱是同事的儿子委托我儿子买游戏盘的。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同事不信,亲接电话,那个同学仍这样说,且和我儿子说的一致。事情水落石出了吧?哪有那么简单!同事正要对她儿子发火,孩子就委屈地哭了:他们是一伙的!!这也有可能,因为我儿子和那个同学都是从济南搬迁过来的。一头雾水,经济问题又变成了政治问题,事情越来越复杂。
想想我们两个做妈妈的,潜意识里,谁也不希望说谎的就是自己的孩子,总以为未必正如所料,却又有至少50%的可能恰如所料,多么悲哀的心境啊。试想,假如是我儿子撒谎了,首先撒谎不对,其次栽赃同学更恶劣,再次栽赃同学还坚决不改悔比恶劣还恶劣,最后再伙同别人共同把错误坚持到底,其安排之精妙,用心之独到,简直······我已经不会思考,宝剑,我的宝剑呢?圣贤书,可能救我?我宁可自己掉进万劫不复的深渊,也不能眼睁睁看孩子背离了人类道德的标准。胡乱翻书,《做最好的家长》《学生心事通》《这样和孩子沟通最有效》《卡尔威特的教育》,《爱的教育》《美国父母的家教方法》《外交官写给儿子的信》《心理健康宝册》······忽然看明白了,养子不教,父之过。这句话多么真理啊,闪烁着古代先贤智慧的光辉,比其他的说教要美轮美奂、更有良心、更厚道得多。这些书的作者,不都是做父亲的吗?既然给了孩子生命,又怎么能不对他的发展负责?怎么能够?更有的,从小到大,对孩子的成长不闻不问,母亲苦心经营起孩子的好习惯,被父亲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全部瓦解,无限制的满足孩子的任何要求,以期与母亲长期付出心血培养出的母子感情分庭抗礼。这样不负责任的结果,孩子长歪了。
又佩服起孟母来,赶紧问博古通今的朋友:孟母三迁,孟父何在?我并不是谴责孟父在这么大的家庭变动问题上不帮忙提提抗抗,拉拉拽拽,搬搬挪挪的,而是纳闷在那样的年代,孟父何以大度到可以任由孟母折腾而不横加指责?比如:你个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比如唯小人与女子为难养也,比如你累不死我不罢休啊?这个家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啊?!女人当家,房倒屋塌啊什么的,不仅仅是指责,而且是可以直接一票否决,动用家长至尊无上的权利,让孟母一次家也搬不成。所以我只能猜测,或许孟父是最早的民主人士,在那个年代属于进步的激进的也属于另类的;或许他,不好意思,请孟父恕罪,就是个说了不算的窝囊废,皇帝不也有窝窝囊囊做不了主的吗?或许,孟父早亡?留下孟子母子苦度时光?这样想,还是觉得对不住孟父老人家。幸而朋友做答:孟父确实早亡,孟子三岁无父。再问朋友:若孟父尚在,三迁能成否?朋友答:有孟父,则无孟子。呜呼,孟母三迁时,他老人家在天堂看了不知是什么感觉?